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鹹魚鬼鬼祟祟的避開兒子視線, 嗖的一下躥進顧筠書房。

“娘子,你有沒有發現昭哥兒有情況?”狄先裕一臉神秘的湊到媳婦身邊,隨手拖了個凳子, 一屁股坐下。

顧筠放下畫筆:“你也發現了?”

“怎麽會沒發現?”狄先裕把凳子再往近處拖了拖,有點暗搓搓地興奮說:“最近雲翎冉來了好幾次了, 我感覺昭哥兒不對勁!”

“之前哪次來, 昭哥兒不是高高興興跑去和她一起玩,最近表現得很反常啊。”

兩人對視一眼,臉上都浮現了看破後、心照不宣的笑容。

狄先裕回憶著還有些感慨:“他倆偷偷溜出京城闖禍,一起騎馬, 一起舉著小木劍呼呼哈嘿的樣子好像還沒過多久, 就感覺忽然一下,就都到相看的年齡了。”

顧筠也被勾起了回憶, 有點懷念:“說起來,當時還是在盛家游園會上見的, 那個時候倆孩子為了幾條紅布還差點吵起來, 沒想到後來還能好得跟一個人似的。”

“我也記得!當時昭哥兒還想你給他紮滿頭小紅花哈哈哈哈……”狄先裕稍微想一想那個畫面,就忍不住笑到捶腿。

顧筠笑著嗔怪道:“你就愛記這種事!”

“誰說我只記得這些了?”狄先裕理直氣壯,他板著指頭數,“我還記得他倆偷溜去魚石縣,還一起去學騎射,後來穿一條褲子了, 又捅馬蜂窩,抓豬,射鳥, 還喜歡到處跑去臟兮兮的地方探險。”

“還記不記得那次回來?小臉烏漆嘛黑的,頭發也亂了, 還頂著幾片樹葉,膝蓋磨破了一個大洞,全身灰撲撲的,看著活像個小乞丐。他還樂呵呵舉著只雞往屋裏跑,喊什麽‘快來看我抓的雞!!’,嚷嚷著要用自己抓的雞吃叫花雞。”

顧筠忍俊不禁:“結果捆雞的繩子弄松了,雞噗噗扇著翅膀飛出來,一通雞飛狗跳捉雞,最後還弄了一地雞毛。”

兩人越說越懷念,只感覺那時候的日子可真好玩又逗趣。

顧筠笑:“說起來就好像昨天一樣。”又有點擔憂,“其實要說真在一起,雲家教養出的姑娘我是不擔心品性的,也是咱自小看著長大的姑娘,但這兩孩子湊在一起……”

她有點遲疑:“……能行嗎?”

她甚至都想不到兩人真的成婚後,會是如何花樣百出、沸反盈天的日子。

“那不得……雞飛狗跳?”顧筠勉強找了個詞來形容。

或許正是這個原因,雲、狄兩家明明都在給孩子相看,卻默契的把對方排在圈外。

狄先裕不同意:“怎麽能叫雞飛狗跳?咱不能想點好的詞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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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懶得動,喜歡宅在家裏,無聊了出去溜一圈就行。

但是昭哥兒從小可就是活力四射小老虎,連他這個當爹的都被折騰得不輕。

尋常嫻靜點的女孩子嫁過來,那能行?

狄先裕使出渾身解數,絞盡腦汁,終於不負前些年被盯著念進去的那點書,靈光一閃道:

“酣嬉淋漓!沒錯,酣嬉淋漓!”

鹹魚覺得這個詞好:“你想想兩個孩子在一起,誰也不掃興,有喜歡的事就去幹,多開心?讓他倆自己折騰去,剛好就鬧不到咱倆頭上了!”

消耗光臭小子的精力,總不能還來坑爹吧?

顧筠順著這個思路一想,總覺得還是不放心:“咱昭哥兒也沒小時候那麽歡實了吧?”

狄先裕好似很有理的分析道:“我跟你說,江山易改本性難移,你想想昭哥兒去大理寺當差,想破案、要服眾,還要管人,肯定要拿出點威嚴來。白天就很辛苦了,要是回家還不能松快松快,讓精神舒緩,由著自己的性子來,那多累啊?”

“你說是吧!”鹹魚眼睛炯炯有神,發出求認同的光芒。

“什麽話到你嘴裏過一遍,感覺就不一樣了。”顧筠笑了下,她想了想打了個比方,“都跟那話本子裏王母娘娘的蟠桃似的,水靈甜香又誘人。”

狄先裕頓時挺直腰桿,氣勢嗖嗖往上竄:“那說明我說的有道理!!你想想啊,昭哥兒總是冷不丁就搞個事,不是以身犯險,就是被仇家盯上,別的嫻靜乖巧的姑娘,可不得嚇到?雲翎冉就不一樣了,別說憂心害怕了,她說不定還想提起武器去錘爆人家腦袋。”

鹹魚振振有詞!

顧筠看著他,忽然反問:“那你不怕萬一雲家那姑娘真跑去邊關上戰場,昭哥兒在家擔心?”

狄先裕震驚失聲,他都沒想過這種可能。

但是他也知道,雲家那小姑娘別看才十幾歲,換到現代也是才初中畢業剛剛考上高中的孩子,但也是從小嚷嚷著要上戰場的。

他撓撓頭,決定退一步海闊天空:“兒孫自有兒孫福,讓兩孩子自己折騰去吧。”

他就不摻和了!

要不然萬一以後昭哥兒獨守空房,寂寞擔憂,沒事做又跑來坑爹怎麽辦?

***

狄昭不知道,他爹娘已經看透他最近的不對勁。

他從轎子上下來,先左右看看,又嗖地一下彈射起步,躥進大理寺,像是一只被狼盯上的兔子,大跨步幾乎走出殘影。

各國使臣已經離開京城,有的松了口氣,少數歡喜,有的則面色慘淡猶如心口被剜了一刀,有的附屬國使團的氣氛則有些怪異了,受害的自然是巫馬靖。

據說景泰帝已經派人低調前往,意圖搞事。

原本潛藏著的這份難以預料的危機,讓不少人牽腸掛肚一兩年,被狄昭這麽輕輕一攪,狂野地奔向了未知的方向。

同樣以對戰中威力未知的姿態奔向遠方的,還有狄菌設計和主導完成的新式戰車。

如今京城儼然又是一副全新的風貌。

任哪個國家的百姓,當著許多生出野心的來使的面,大演軍武,以強橫的姿態將其碾得一絲氣勢也無,都會覺得尤為爽快,氣勢豪邁!

在這種情況下,大理寺的壓力大了不少,連審核後接收下來的案件,都比去年多了三五倍。

今日正是攻堅覆核會開始的第一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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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狄昭昭走進大理寺後,許多紛亂的情緒就被壓了下去,在一聲聲駐足恭敬問好中,他一點點整理著表情,使其平淡下來。

托這張臉的福,狄昭不需要擺什麽冷臉,只需要不笑,表情平淡一點,整個人周身的氣質瞬間就威肅起來。

攻堅會計劃是一個月,在一個月內,各地能手集中所有精力攻破案子,人在全神貫註,心無旁騖的處於集體氛圍中做一件事的時候,效果是最高的。

這也是把各地能手都召集到京城來的原因之一。

按照策劃,此會每年由大理寺卿率領,在不影響大理的工作運轉下,盡力抽調一到兩名少卿或者寺丞參加,各個寺丞手下捕頭差役,都要抽調十分之一前來幫忙。

狄昭作為參加這場群英薈萃的盛會的寺丞之一,他的班底自然全部投入進來。

只見這間最大的衙署公房內,有身著大理寺服飾的差役來回忙碌著,還有堆成一座座小山丘一樣的卷宗,層層疊疊,又高又厚,看起來頗為壓人。

偌大一間寬敞明亮的方正衙署公房,如今除了中間那張大桌,還有桌邊的空閑區域,放眼望去,竟連個落腳的地方都不太好找。

狄昭昭對此早有預料,倒也還好。

但那些第一次來京城參加的,看著這場景都不由咽了咽唾沫,好像“哐”的一下,肩膀上落了一座大山。

如果不是親自步入大理寺,都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被什麽人誆騙來做牛做馬了。

“仲捕頭,當日南山一別,許久不見,你還是風采依舊。”狄昭昭笑著找到眼熟的人打招呼。

仲岳作為南山府赫赫有名的神捕,自然也被邀請了,只是他去年被案子纏身,沒能前來罷了,他豪爽笑道拱手:“要論風采,狄寺丞才是風采照人,我遠在南山都有耳聞。”

聽到這邊的動靜,在場不少人都將目光投過來。

除了其中幾個捕頭,大多數搞技術的人都沈穩內斂,不少都不擅長交際,尤其是這種陌生的場合,不在角落裏一個人呆著,都算是其中偏外向的。

但凡事總有例外,技術宅裏也偶爾會冒出社牛。

“早就聽聞狄小神探的赫赫威名,今日一見,果真不凡。”周道耕上來就是一句熱情的打招呼,又十分自然的介紹自己道:“狄寺丞,我是寶桐府來的周道耕,因為會看點腳印、在雕塑方面也略略有點名氣,有幸被大理寺邀請來了。”

他拱手行了禮:“不過我在腳印識人方面的造詣,與你相比還是略遜一籌,往後這段時日還望多多指教。”

他早年還是有點別扭的,如今想開了,儼然一副達者為師的態度。

不過狄昭昭卻是猜到,周道耕怕是得到了消息,今年的攻堅會吸取了去年的經驗,改了模式,會先分小組進行,周道耕這是想先跟人拉拉關系,混個臉熟,方便組一支高水平的小隊?

狄昭昭回了禮,才道:“神探之名不敢當。周前輩投身此道多年,經驗豐富,想來也有一番獨特的見地,相互交流便是,談不上指教。”

又閑話幾句,周道耕覺得時機不錯,便開始介紹。

“這位是錢老。”

“這位是孫學士,擅辨筆記。”

“這位是齊掌櫃,精通古玩,最善辨別造假的物證。”

周道耕如魚得水地介紹著幾人,又時不時和狄昭昭閑聊兩句,左邊誇誇,右邊捧捧,倒是讓場面一下熱鬧又和諧起來。

狄昭昭與人說話的工夫,他手下的差役也陸續進來,項肅帶領著一行人,沒有絲毫拖沓,井然有序地搬好一摞摞早已分門別類的卷宗,放到中間那張大桌的合適位置。

眨眼的工夫,事先準備好的差役,又擺了一個個牌子,有卷宗分析、腳印辨別、指印比對、物證區等等。

方小石自然也是爭取到狄昭這邊來的,他領著幾個人,在整個衙署公房的最前方,掛上了一塊巨大的布,布上分好了組,下面還夾著一個個寫了名字的竹塊。

然後又有人引導著大夥落座。

原本還雜亂熱鬧的衙署公房,在項肅等人進來沒多久後,就變得井井有條起來。

這個過程中,只聽見狄昭昭簡單指揮了兩句,麾下人手便井然有序、默契十足的配合辦好。

已經落座的各地能手,回憶起自己當地衙門辦事的情況,哪有這樣的?不由再少了幾分隨意,有些肅然起敬。

“難怪狄昭能上任半年裏掃蕩式的破案,還真不是浪得虛名。”老錢低聲同身邊熟人嘀咕。

不過不等身旁人回話,狄松實大跨步走進來,他面色威嚴,但又與平日不同,帶了些許近人的和藹。

狄昭昭率先起身相迎。

眾人也跟著齊刷刷起身,拱手道:“見過狄寺卿。”

狄松實一揮寬大袖袍,又徑直走到前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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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諸位無須多禮。”

狄松實周身積累的是多年為官的氣勢,如今許多功勞和封號在身,一身深紫色的官袍顯得很是威重。

他表情沈穩,不怒自威。

只是站著前方,衙署公房內都自發的安靜下來。

狄松實也不喜繁瑣,自我介紹了一番,又說了些大義鼓舞的話,即使在場眾人許多都是老油條了,也不免聽得有些心潮澎湃,熱血翻湧了。

若非吾輩始終堅持鋤奸衛道,又豈會有如今乾坤清朗,百姓安居?

正在情緒高昂之時,狄松實指了指他身後的那塊夾了許多名字的,高高掛在墻上的布。

他道:“有了去歲的經驗,為持公平,也讓諸位一目了然,增設此龍虎榜,以畫正字之式記功,最後在龍虎榜獨占鰲頭者,得禦賜牌匾。”

一群人呼吸都微微變化,目光不由落到高掛的墻布上。

狄昭昭沒冒頭,情緒沒亢奮,甚至很平靜。

他被祖父上過課,自然知道這個龍虎榜是幹什麽用的。

壓根不是因為去年大理寺宣布得匾額之人時,那一點小小的爭議,而是為了激勵眾人,時刻看到龍虎榜上的變化,從而繃緊神經,你追我趕的投入。

即使是落在後面的,難道看著自己落於人後,甚至成績慘淡,好意思摸魚劃水擺爛嗎?

相比去年增設的小小一張榜,不花幾個銀子,但效果是無疑的。

就如同分組一樣,因為去年模式是一個個案子挨個看,集中所有人的力量破一個案子,然後再下一個,這樣效果是非常好的,但同一時間,一般一個案子就幾個人發表意見,其餘人只能閑看著。

導致有些來參加的人沒有物盡其用,浪費了許多時間,最後總共破掉的案子數量雖多,但明顯還能更多。

狄松實哪裏會讓這種事存在?花錢從地方特意請來,一個月好吃好喝的供著,就偶爾劃水出出力?

於是今年計劃就被更新了。

分組攻堅,最後留五到八天的時間,再集中去對付那些疑難的懸案。順手又添了一張龍虎榜。

簡單介紹完了情況,狄松實問:“諸位還有何疑問?”

等了一會兒,沒有人提出疑問了。

狄昭昭便主動道:“既沒有問題了,那直接開始吧。”

他也早已習慣狄松實這種效率,他率先走到物證區那邊,挑選了一個合適的空位坐下。

周道耕一楞,邀請道:“狄寺丞看腳印能辨認出性別,身高,年齡,體型等諸多信息,來我們這一組定能發揮更大的作用。”

狄昭昭調整了一下椅子的位置,看著眼前一小撮漂浮著的蘑菇字條、蘑菇碎畫,他搖頭拒絕。

如實道:“我個人在觀察物證細節比較有心得,也最為擅長,先來這邊攻堅效果最好,能破更多的案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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